■王雨岐

“峰山道场”位于宁绍平原中段的百官地界，是一个孤立在曹娥江畔的小土墩，其海拔只有40.3米，东西长230米，南北宽120米；土墩上没有参大大树，仅有数十棵参差不齐的松杉杂木；除此之外，剩下的就是十余间小屋及一座七开间大殿组成的庙宇。然而，看起来并不显眼的这一小土墩，却曾是越州大地上远近闻名的佛教弘法之所。
　　越人自古多瑶祭，因对自然物莫不祭祀崇拜，故自然宗教流传甚早。汉时又出现佛教、道教活动；到了隋唐，越州佛教兴盛，高僧云集。高丽、日本诸国来华僧人纷纷来此名刹求法，越州一时成为江南佛教中心之一。
　　峰山道场兴盛也正值此时。俗话说：“山不在高，有仙则名”。峰山并不高大，与普陀山、天台山无法相比，但峰山道场有它自己的地域特色。峰山在会稽东岳之西，是明州至越州的水陆中转码头。当时明州至越州水路有百官渡口，接近峰山；天台国清寺至峰山可由剡溪经百官渡口直达。陆路自明州经驿亭直达峰山，可见交通十分便捷。峰山名称在康熙之前为“峰”山，康熙之后则为“丰”山。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，很有利于佛教文化的交流，因而峰山才一度成了江南佛教文化弘扬与交流的重要之地。更重要的是大唐泰岳（今山东济南）佛教密宗第三代传人——顺晓法师在这里弘扬佛法、研修密学，并为峰山遗留下了厚重的佛迹、佛缘。
　　峰山的主要佛迹据《显戒论》和《显戒论缘起》中“顺晓阿阇梨付法文”记：顺晓和尚居‘镜湖东岳峰山道场’。因为宋代以前，鉴湖区域东侧直抵峰山。东岳，便是鉴湖东端之山，峰山道场是顺晓和尚传授佛法的地方。现在的峰山山顶东侧崖壁上留有一尊佛胸像，上有几条石径点缀着几组黑色小块石，似影映着细细的波纹。佛像的这一境界体现了传统的日本禅意。再观那尊石壁上的胸像，虽因年代久远及后来人为的破坏，已难于显示出它的本来面貌；但究其画笔线条的刻划，却又暗藏着几分日本传统画派的笔韵。这个胸像是日本最澄法师在峰山受顺晓大师灌顶取经回日本后，因思念师父心切，数年后又重回峰山，由于见不到师父顺晓大师的踪影，便带着忧郁的心情在石壁上一笔一笔刻画的。这已为日本佛教界来华考察时，对照最澄思念师父记述的资料所确认。
　　峰山还有一首诗稿和一块石碑。诗稿是1996年浙江省旅游局组团赴日考察时，何思源先生在日本延历寺发现的。这是一千多年前，明州刺史郑审则在送别最澄法师时所赠诗稿原迹。碑是日本天台宗总座主渡边惠进先生，于考察最澄在峰山受法灌顶认可结论时，即兴题写的，碑名是“传授大师最澄峰山受法灵变碑”。绍兴市志记载：贞元二十年（804），日本国天台宗大师阳澄和高野山真言宗大师空海，随日本恒武朝朝遣唐使泛海人唐求法，翌年三月最澄与其弟子义真至越州龙兴寺，从泰岳灵岩寺（即峰山道场寺名）顺晓法师研学密教，在镜湖东峰山受密宗灌顶。
　　绍兴县志三十八编又记述空海于二十二年回国前夕，曾至越州，致书越节度使并允准获赠典籍150余部，归国后弘扬密宗，遂居日本东密之一派。大申七年（853），日本僧园珍挂褡大善寺并遍参越州诸寺；翌年，日本僧园仁云游越州驻大善寺巡礼求法十二年，圆珍携经、论、梵夹等四百十一部，凡一千卷，归国弘传。这一记载初看似与峰山道场无关，但细想义真、空海、圆珍、园仁均系最澄一派的弟子。除义真是与最澄同时来中国之外，其余都是在后来大唐求法的，应该说是最澄的徒子徒孙在做后续工作和完善密宗经传，因此也应当是峰山道场的佛缘。
　　峰山道场最重要的佛缘，当然是最澄受法灌顶。《显戒论缘起》载如下：唐贞元二十一年（805），最澄一行来中国天台取经，天台一家之法门已具。到宁波即将回国之际，明州（今宁波）刺史郑审则接待他，得知最澄已学得天台一派佛法，郑便告之，还值得去越州（今绍兴）学习密宗佛法。最澄一行接了明州度牒，乘舟经宁绍运河达曹娥江，即‘峰山’，幸遇时在峰山道场弘法的顺晓大德阿阇梨，顺晓向最澄传授了密宗佛法的‘两部灌顶’和部分‘种种道具’，并介绍他去绍兴龙兴寺寂照和尚处购买了其他一部分‘种种道具’，于同年四月十九日，最澄大师带走102部（115卷）密宗经书和道具、法器，从而使最澄在中国取经之行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。尽得密宗佛法的最澄便‘归船所’，离明州欣然回国。这便是峰山道场的佛缘主旨。
　　据《绍兴市志》卷42记载，最早将佛教传入到绍兴的是安息国（今伊朗）太子、高僧安世高，他曾游化会嵇，宣说教义。后其门徒对他的佛教学说在绍兴广为推行。
　　另据《显戒论缘起》记述：向最澄大师传授衣钵的顺晓和尚是大唐泰岳（今山东济南）灵岩寺的大德阿阇梨（高僧之意），也就是密宗傍法的第三代传人。密宗创始人为印度大那苎陀寺善无畏法师，唐时他来中国弘法并将密宗传与弟子义林。义林为唐初高僧，103岁时，还在新罗国（今韩国）弘扬佛法。顺晓作为第三代传人，先在山东弘法，后又来浙江越州。最澄大师前来越州取经时，顺晓正在‘峰山道场’弘法。最澄大师便拜顺晓为师，并‘转大法轮’成为密宗佛法的第四代传人。据此可以看出：峰山道场不仅有中日佛缘，还波及印度、伊朗、南朝鲜等，都带有佛缘。